黄昏的夕阳挂在山头上即将落下,迷人的晚霞红遍千里。一名刚刚结束工作的佣兵看着西边的方向,沉醉于其中,露出浅浅的笑容。
佣兵的名字叫做德奇特,是个三十多岁将近四十的中年佣兵,今天,他终于结束了那单长达几个月的委托,正走在重返故乡的路上。
大概有两年没回家了,自从那次将多个国家卷入的大事件出现后,他就一直能借到不少委托。作为一个佣兵,他自然不肯放过能够赚钱的机会,所以也因为工作的事情,把回家的事情一拖再拖,结果就一下子过了两年。
不过,最近委托单子总算是变得少了起来,价格也显得比较难以让人满意,衡量一下利弊,他最终决定先放下工作会老家看一看。
其实,德奇特的老家只有一栋破房子,而且年久失修,破烂不堪不说,下雨天还会漏雨。他的亲人都已经过世,所谓的回故乡看看,也只不过是想回去拜访一个老朋友和一点点归乡的思绪而已,当然,那个老朋友现在是否还在世,德奇特也无从得知,毕竟,他的老朋友是个年龄已经超过耄耋的老家伙。
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,德奇特踏上了归乡的旅途。工作期间,他早就跑到距离故乡十万八千里的遥远地方去了,故而这次要回家,也得费上不少功夫。
很快,太阳西沉了,漫天星空也只剩下一点点太阳的余晖还在挣扎,陶醉在晚霞中的德奇特回归到了现实之中。
“噢,糟糕,看日落看太出神了,忘了今晚还没找到睡觉的地方呢,看来今晚得露营了啊。”
回到现实后,立马被现实无情对待的德奇特发出苦闷的声音,他开始漫无目的向前走,希望能找到个可以比较安心露营的地方。食物的话不是问题,他的包袱里还有一些干粮,足够吃饱。最大的问题是要怎么防备野兽,在这种野兽横行的时代,就连白天都有可能遭遇不测,更别提晚上了。好不容易结束工作,德奇特可不想就连睡觉的时候,还要提心吊胆。
就这样吗漫无目的的走着,德奇特并没能发现适合露营的地方,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消失时,他也没能找到理想的场所。
“看来今晚必须小心谨慎的过一夜了吗?”
一边挠头一边喃喃自语,德奇特稍显愁苦。提心吊胆的过夜,会让人更快衰老,他很不喜欢那样。事实上,德奇特的年纪还没到四十,头发都已经开始发白了,脸上也留下了不少岁月经过的证明,他也经常抱怨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劳累,并把自己娶不到老婆的原因,归咎在这件事情上。
正当德奇特小声抱怨着,却还是乖乖选择露营的时候,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火光。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,德奇特兴奋极了。他迅速收起来刚刚放下来的包袱,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那样朝火光跑去,不一会儿,看到了一家孤零零坐落在平地上的破旧农舍。
“哈!看起来还有住人的样子,就是不知道户主好不好人,能不能蹭个地方住了。可以的话,还真想再讨点酒喝喝!”
说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德奇特放慢步子朝农舍走去,以免吓到户主。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,就连大户人家都少有酒喝,所以他这么说,也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奢望而已。
“那个,有人吗?”
轻轻的敲了敲门,德奇特尽量让自己粗重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。一般来说,有火光就会有人才对,但为了以防万一,他还是选择了这样的问法。
相继德奇特的问题的,是谜一样的沉默,过了好一会儿,德奇特都要以为里面没人住了,房里才传出声音来。
“有,请问您是?”
房屋的主人从门缝里向外看,并发出颇具防备的声音。很明显,这是一户很可能遭受过迫害的人家。
“不好意思,我是路过的佣兵,正要回故乡探望朋友,路过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,附近又好像只有你一户人家,所以,就过来问问,看你方不方便借宿了。”
“谈不上方便,我家很小,如果您不介意的话,地铺如何?”
农夫小心翼翼的说,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,他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。
“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,我那还能挑呢?地铺也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啊。老伯你放心,我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,只不过是个过路的佣兵,如果您真的不放心的话,就让我睡在你家庭院吧?虽然不能遮风挡雨,但也能够多少防备一下野兽,这样我就觉得足够了。”
德奇特心平气和的说,他不想给这个农夫添太多麻烦,如果农夫不愿意借宿,他在这庭院里将就点也够了,反正他最初的目的并不是要睡得有多舒服,而是想要避免睡觉的时候有野兽打扰,总得提心吊胆,但假若有着庭院的栅栏和屋内的火光的话,野兽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过来,他也能安心睡一觉。
听得德奇特这么温和的声音,农夫也终于慢慢的放下戒心了,到底还是个实诚的好人,静默了一会儿后,他打开了那破旧不堪的木门。
“您还是进来吧,外面风凉,冻坏了身子可不好,这年头,要过活还得有个好身体,谁都没钱看病买药,壮士还是进来过夜的好。”
“哈哈哈,那多谢老伯了!”
爽朗的笑了出来,德奇特心中直道自己运气好。要不是于是这样心肠好的老伯,自己怕要挨冻一晚上。虽说四月份的天气,季节早就脱冬入春,离夏天不远了,可荒野中夜里的寒风还是挺凉的,就算德奇特身体健壮,也不可能完全免疫这样的寒冷。
不客气的踏入屋内,入眼的是一副贫苦人家的房屋,不说家徒四壁,但也残破得很。这房子很窄,只有一室一厅,厅上直接摆着一张床,有茶桌但没茶几,有茶壶但没见茶叶,两个小茶杯和三四个小土碗摆放在桌子上,桌前只放着两张小板凳,然后除此以外一贫如洗,大概其他的东西,都放在那个小房间里,不过估计那些东西也不是很多。
扫视一眼厅中的东西,德奇特便转移了自己的视线,毕竟作为外人,一进别人家就仔仔细细观察起人家的房子来,是件很不礼貌,所以德奇特很快就收住了自己的视线,看向了农夫。
此时,农夫正忙着给德奇特打地铺呢,把地面打扫干净,农夫把家里唯一一张草席铺在了地上,而自己的床板上却变得空空如也,简单弄完地铺,农夫便去打了碗清粥,请德奇特喝下。不用说,德奇特也知道这户家里今晚没菜,故而他也不说什么,静静地把粥喝完,他又啃起了自己的干粮。
简单解决完自己的晚饭,德奇特抬起了头,而这时,他视野的角落扫到了房间内的景象,不由得暗吃一惊,原来,这户主并不是孤身一人,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,正值妙龄的女子住在这里。比较了一下老伯五十多岁,将近六十岁的年纪,德奇特猜测这女子应该是农夫老伯的女儿。
“老伯,在房中的,可是您的女儿?”
“正是,小女今年二十有三了,亏得她编织衣物卖钱,才保我这老头子得以过活,说来也惭愧,我这山野莽夫忙活了一辈子,也没让老婆儿女过上好日子,前些年老伴得了风寒,没钱治病买药,也走了,现在只剩下我和我女儿两人相依为命。”
“嗯?老伯,你的女儿还尚未婚嫁吗?按理说,你也得有个女婿了吧?”
“还没婚嫁,去年倒有个小伙看上过小女,但嫌我们家贫穷,便不了了之了,所以小女至今未嫁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德奇特轻轻点头,心中却为那个小伙的没眼光感到好笑。老伯的女儿正值妙龄,虽然说不得国色天香,但也出落得水灵,从擅长编织这点,估计还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,那个小伙,怕就是个有眼无珠的瞎子。
“壮士,时候不早了,您若明天还要赶路,那就早点歇息吧。”
“啊,我知道。老伯你也早些休息吧。早些休息,也对身体好。”
“呵呵呵,多谢壮士关心,老头子不打紧。别人都是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可我可没那么闲呀,过两天还得缴税,不忙活不行啊。”
农夫满脸无奈的说。德奇特听了,不由的皱了皱眉。
这荒郊野外的,有没有州官保护,还用得着缴税吗?
德奇特本想这么问,可老伯却已回过头走出门去了,他只好就此作罢。因为一时还睡不着,他只好盘起腿来,在地上坐着。
农民可真是辛苦啊,一年四季忙里忙外都难能过活,可不比我这佣兵赚钱来得容易。老伯是个好心人,明天上路前,给他一点前答谢一下吧。
这么想着,德奇特拍了拍鼓鼓的钱袋。那是他这两年卖命换来的钱,数目不小,却都是存下来的。他打算拿着这笔钱会老家潇洒一段日子,然后娶个老婆,并从此不再接过于危险的单子,安安稳稳度过余生。
就这么想着吧,德奇特开始沉浸在对于未来的幻想中,一时间,娶个什么样的老婆,生个什么样的大胖小子,他都开始不断联想起来,一想到以后平凡朴素而又幸福的小日子,他就不仅美滋滋的笑了起来,他甚至想啊,以后要是生了个儿子要怎么教他剑术,要是生了个女儿要帮她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,不经意间,他便联想到多年以后的事情上去了,直到门外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,才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来。
是老伯回来了吗?
睁开眼朝门边看去,德奇特感觉有些奇怪,如果是老伯回来了,脚步声应该没有那么繁杂才对,这种脚步繁杂的情况,难道说是有客人来了吗?
正当德奇特感到不解释,门开了。果然是农夫回来了,但是他回来的姿势却让德奇特不禁起身——他是跌进来的。
“老头!早些日子就跟你说过要你服兵役,这么些天还没准备好吗?”
“就是就是,前些天说腰腿疼,可你刚刚出去干活腰腿不是挺利索的吗?半夜里也能下地干活,我看你这劳力不错啊。”
“不是的,两位军官大人!前些天我确实是腰腿不好,今天好了些才出去干活的。而且服兵役这事,我年事已高,上边也不差我这样的老弱病残吧?”
“呵!半夜里都能下地干活的老弱病残?我可没听说过啊。军营里边可是八十岁的老兵都有,你这把年纪算什么老弱病残?少说废话跟我们服兵役去!如果你不行,把你女儿给我们爷俩也可以,爷俩把她卖窑子里,得来的钱也能买个壮汉回部队去!”
“使不得啊!大人!我们就父女两个相依为命了,您把灵儿卖窑子里去,让我怎么活啊?而且灵儿吃不得这苦,您要卖,还是卖我吧。”
“去你个老东西!卖你谁要啊?你让我往哪里卖?肉包子铺吗?就你这老肉,吃了也是一身馊!给你两条路,要么服兵役,要么卖女儿。”
“可我服了兵役,您让我的女儿一个人怎么过活呢?”
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你这老东西还有完没完了!去你的吧!”
“嘭”的一声把农夫踹进了屋子里,那破烂的门也被军官一脚踹飞,两个军官一前一后进来,就朝听到声音急忙赶出来的女儿身边走去,可路走到一半,走前面的军官就突然停住了。
“诶呦!你干嘛突然停住了啊?”
不偏不倚撞在前门那个军官后脑勺上,后面的军官大声抱怨。
“老头,这……这……这谁啊?”
没有理会后面军官的声音,走前面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军官便朝着农夫发问。看见德奇特这么健壮的一个佣兵坐在屋子里,相比他也是被吓得不轻吧。
“住里面的,是过路的客人,因为天色太晚,就在我家借宿了。这位壮士和我家没有关系,军官大人可千万不要为难他。”
忍着疼痛提德奇特解释,农夫还怕两名军官会为难他,殊不知,两个军官刚见到德奇特这个大个子,当即已经怂了。
“那……那那……那是当然!我们怎么会跟一个过路的过不去呢?老杈,咱……咱们把这女的给绑了交差!”
“哦,好!”
站在后面的军官愣了一下,接着便反应过来了。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准备绳子,这个军官在怀里摸了摸,就拿出了一根绳子来,紧接着就朝农夫的女儿跑去。
农夫的女儿一见吓坏了,一步一步的往后退,一下子就退到了狭窄的屋子尽头,那军官笑着抽了抽绳子,也一步一步缓缓的朝她走去。
唉,这个老伯可真是个老好人,这时候了还替我着想么,直接把我交出去,不就省的麻烦了,反正我也就是一个生人。
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,德奇特倒是对这个农夫越来越有好感了,按理来说佣兵都不喜欢多管闲事,可这一次,德奇特却起了管闲事的念头。于是,他猛然的站了起来,八尺有余的大个子登时就堵住两名军官的去路。他沉声道:
“有什么事,冲我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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